2008/1/15

前一晚因為送別會喝了過多的關係,整晚睡得不是很安穩。半夜裏口乾舌燥幾次摸黑起來找水喝,也有點輕微的頭痛。即便如此,也許因為是最後一天上班的緣故,不像往常總是掙扎到最後一刻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起床。比鬧鐘上調好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提前醒來,用剩飯加了點蔬菜煮了粥,又沖了個澡趕走殘留的宿醉。

 

「我會認真工作直到最後一秒鐘!」這是十一月初,向課長提出辭職請求時,許下的承諾。

因此這二個多月來,為了兌現自己的承諾,我不敢絲毫鬆懈,只有比往常更加努力地投注全副心神在工作上。

 

這一天早上一如往常,準時在上班前十五分鐘進了公司、刷卡、更換工作服,到了職場和同事打過招呼,同事們也只是簡短的開了句玩笑說:「趁最後一天不好好欺負你一下,以後沒機會了!」隨即開始各自擔任的工作。

 

我這一天早上的工作是握壽司及押壽司。原本我想像著最後一天的工作,也許心情會稍稍不一樣,然而也許是這份工作亟需集中精神,因而我只是全神貫注著手上的壽司,無暇去想其他有的沒的。感覺上和過去的每一天沒有太大的差異性。然而當手上的最後一盒壽司完成,貼上標籤和訂價。心裏還是有些微微的失落感。

 

早上的工作完成已接近一點左右,清水副課突然宣佈開晨會。平時晨會時間多半都在超市開始營業之前進行。但這一天因為已經接近一點,下午班的人也都進了職場,是一天當中工作人員最多之際。清水副課確認全員到齊之後,笑著說:
「人員挺多,真好!」我正訥悶著他這奇妙的開場白,不知又要宣佈什麼怪事時。他隨即拉大他特大的嗓門說:


「各位,今天是橫田桑在這兒工作最後一天!」


(ㄟ~不會吧
?!就為了這件事把大家集合起來??!!


在我一陣驚慌和莫名其妙之下,清水副課又說了:


「我們先請她跟大家說幾句話!」


「啊?!」因為太過突如其來,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打從我來這兒隨便算算也有超過七、八個離職了,但都是最後一天私下道別,我從沒看過那個人是在晨會上發表離別感言的。


「不好吧?我會哭出來的。」我最不擅長這種場面了。


「哭吧!哭吧!」清水副課又說了。


「我叫橫田!請多指教!」這句也不是我說的,又是多嘴多舌的清水說的。他這麼一說大家都笑了。這是自我介紹時說的吧
?!


所以雖然有些錯愕,我只好硬著頭皮說了:


「來這裏工作雖然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每天和大家一起工作真的很開心。也因為一起工作的夥伴每個人都對我很友善,我到現在都還是覺得,來到日本的第一份工作選擇這裏真是太好了。也正因為如此,由於個人的因素不得不辭職,當決定辭職的那一刻起,每當一想到要和大家分開,心裏都覺得很難受...在目前大家這麼忙碌的時候離開,給大家添了麻煩,的確十分過意不去。但無論如何,在精神上我還是為大家加油!今後雖然不能當工作夥伴,但來買東西時還是會見到面,也期盼那時能和往常一般看到大家的笑容!」

 

雖然沒打草稿,但也許這是打從決定辭職以來心裏一直想對大家說的話,所以意外的說得還算流暢。只是一說到和大家分開,突然別離的寂寞與惆悵一下子全兜上心來,幾個平時交情較好的同事眼眶紅紅的,自己也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而把話打住了。

 

但更令我驚訝的事還在後面,我們課裏突然獻上一束花,以及每個人湊了點錢做為贈別禮。這個贈別禮以往有兩個同事離職時我也出過錢,但因為那兩個同事都是較為資深的同事,更何況前一天晚上還辦了送別會,這送別會也是打從我進這個課以來第一次辦的,我以為像我這樣不到一年資歷的人理當沒有贈別禮的。或許驚訝的不止我一個人吧?因為當花束拿出來時,課裏好幾個人也都露出十分詫異的神情,清水副課笑了笑說:

「這是只有認真工作的人才有的獎賞啦!」

 

贈別禮是平時最常哈啦的金塚老爺子代表交給我的。他把很有份量的信封交到我手上時,打趣著說:

「裏面有一封我熬夜寫的情書,回家要仔細看哦!」


 我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
。來到這兒短短的時間,是我首次感受到日本的義理人情。雖然平時交談未必很深入,但保持著某種程度的距離的也是他們體貼的一種形式。

回到家打開充滿大家心意送給我的贈別禮,開頭就是金塚老爺子用漂亮的毛筆字手寫的:

会うは別れの始まり


相逢是離別的開始......從相逢的那一刻起,就倒數著離別之時的來臨。


這句話和中文裏「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其實意義相近。


但怎麼,就令我感到無限酸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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