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似水年華

當看到「往天國的階梯」這樣的字眼時，大部份的人聯想的景象或許會是光亮、溫暖、有著天使的祝福和圍繞、緩緩而上的景象。至少我是如此。

　　「為什麼往天國的階梯就該是明亮向上，而不是黑暗向下的？」

　　過去我從未深切思索過這個問題。

        每回和對佛教和神道有著濃厚興趣的他出遊，行程中總免不了到神社或寺廟去參拜一下。這回到山梨縣行程中也參拜了在日本頗富盛名的甲斐善光寺。

　　甲斐善光寺的建立是緣於武田信玄在川中島一戰受挫，因為擔心信濃善光寺燒燬，所以從永祿元年（1558）開始，將本尊善光寺如來一一搬遷到目前的甲斐的善光寺。在這裏別具特色的，一是「鳴き龍」（天花板上繪著二匹氣勢磅礡的龍，站在寺裏某個定點雙手擊掌時，會因共鳴而有反響的聲音。）

　　另一個就是寺廟的金堂下的「お戒壇廻り」了。據稱那是沿著一個「心」字而建的空間，通往幸福之路的天國鑰匙就放在那裏。旅遊旺季時人應該會更多一點，但那天整座寺裏就只有我們兩個遊客。

　　入口大約就是一扇門的寬度，往下走了一段階梯，就開始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那種黑暗是連自己也被黑暗吞噬的程度。有時手伸出去分明和牆壁只有一公分不到的距離，因為連身體也完全湮沒在黑暗中的緣故，於是產生一種沒有盡頭的錯覺。

　　當然多數的人都曾經歷過黑暗的感覺。有時候半夜裏醒來發現停電了，四周也會一片闐黑之感。但通常那種時刻，總會在眼睛稍稍適應了黑暗之後，因為月光或少數發光物體的關係，多少能看到周遭些微的輪廓。

　　善光寺的戒壇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我只看見黑．．．不，或許我該說我什麼也看不見，只剩下感覺──感覺身旁的他手掌傳來的溫度、感覺他的呼吸和心跳。也因為全然的黑暗，連自身的存在都變得虛幻了，唯一還令自己感到真實的，只有緊握著的他的手。

　　因為什麼也看不見，我們只能一直往前走，遇到無法再前進了，就伸手探著出路，對黑暗對未知的莫名恐懼，使我們的前進很慢很遲疑。然而當我們終於觸摸到那串鑰匙的時候，竟忍不住歡呼起來。然後在黑暗中，他輕吻著我說：「幸せになろうね」也許是天國的鑰匙開啟了神奇的力量，在那個瞬間，我幾乎感覺到天使的降臨。

　　「為什麼往天國的階梯就該是明亮向上，而不是黑暗向下的？」

　　當我們終於重返「人間」，再度思考這個問題時，我是這麼想的：
　　

所謂的「天國」，從來就只是相對值而不是絕對值；「天國」是信仰的存在而不是具體的存在；是主觀而不是客觀的。因此通往天國的階梯是向上也好是向下也好，那些形式從來都不重要，「天國」，是因為「相信」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