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日本四季分明的緣故。相較於台灣的「四季如春」,在日本,食物的季節感格外強烈。對於吃,日本人很重視「旬」,也就是當令季節的食物。一貼上「今が旬」的標識,似乎也有促銷的效果。因此當我第一次在盛夏時煮火鍋時,我家老爺子張大了嘴,驚訝的差點連下顎也掉下來。我自然也有我的一個說詞--若真要像日本那樣未到天寒不吃火鍋,在台灣哪能指望得到吃火鍋的天氣?

    開始在超市打工之後,更明顯感受到這部分的文化衝擊。

    每個季節來臨,各個代表販賣部門都播放著當令的促銷音樂。夏天時的冰淇淋主題曲,連暫時到日本一遊的阿諾都聽到會唱。肉品部門在冬天腳步稍稍跨進時,也有火鍋的促銷主題曲。我原本以為不惜血本請專人製作的音樂,後來才知原來日本有關食物的歌曲原本就為數不少。


    對於我們部門而言,除了暑假期間的商店街慶典,另一個重點就是從12月的聖誕節直到大晦日(除夕)的這段時間了。尤其為著明天的聖誕節,我們部門更是從上星期五就進入備戰狀態,每天都提供大量的烤雞套餐。

   
    其實大約進入十月份開始,部門的一些「前輩」,就已經在預告著聖誕節來臨時的可能「戰況」,排班表的副課長也早早就宣告,聖誕節前夕及當天全員出勤!


    但聽歸聽,未曾真正體驗還是很難感受實際戰況之慘烈!


    今天我依預定班表八點出勤,果然一跨進職場,就感受到一股肅殺的氣氛。我們便當部的果真是八點全員集合,而熟食部的同事也從九點、十點、十二點開始陸續加入,到了中午十二點,整個部門的人員齊聚,這是我到這邊上班以來第一次看到全部的同事!


    我們便當部以壽司為大宗,因此我從一早就開始做握壽司,幾乎沒停手的做到下午一點。前二個小時因為趕著把不同式樣的廣告商品拿到賣場,種類還有稍稍變換一下。到了十點左右,其他做「卷壽司」、「散壽司」、「押壽司」的同事也加入握壽司的陣容後,就形成一人只做單一式樣的狀況,速度當然比起要做不同種類的快了許多。不過三個小時一直做著同樣的商品,到後來腦袋好像變得怪怪的,進入一種半眠的狀態,除了手上的壽司,完全無法思考別的事情--不,或者該說其實連對於手上正在進行的工作也沒在思考,完全變成一種機械式的動作。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的,到了下午,開始加入製作日本人心中的聖誕節代表食物--烤雞大餐後,一整個下午我儼然變成烤雞的包裝機器--我所負責的工作就是把熱好的烤雞腿放進盒子、淋上醬汁、在雞腿尾端加上裝飾,然後就交給下一個負責做最後包裝的同事。從下午兩點直到五點半就只重覆做這三個動作。

 一個也是從早上就開始做烤雞包裝的同事說,經過一整天的摧殘,他今年的聖誕節絕對不吃烤雞了。但更慘的或許是我們課長及那些長年在這裏工作的同事吧?!每年的聖誕都是最忙碌的時刻,對烤雞也全倒盡了胃口。


    我訥悶的是,基督徒佔率其實極微的日本人,對於聖誕的應景活動--在家裝設聖誕燈飾、互贈禮物、吃蛋糕或烤雞大餐(火雞的代用品)慶祝,卻如教徒般熱衷。我的日本同事們也有不少人一邊叨念著:「又不是基督徒,吃什麼烤雞簡直跟傻瓜一樣!」,但仍不能免俗的買了些應景的食物。


    也許有人會笑說這是日本人的盲從跟風、集團性的思維,但我覺得不管是不是基督徒,一年當中多個和家人團聚的名目,其實,也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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