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灣飛往日本的時間原本只需三小時,但我這趟卻花了18小時又35分鐘才回到二個人的家。

二月六日晚上,住新竹的大姊為了送我到機場,先北上在二姊家住下來。我在隔天清晨五點半起牀,洗了澡、為二個星期沒見面的橫田化了粧,從冰箱裏拿出姊姊買的新竹貢丸、和附近早餐店的美女二人組送的獨家超級辣椒醬,重新將行李打包。然後叫醒了「雖然相處了二星期卻一直沒聊到什麼話所以想到機場送行」的二姊、「因為參加寒輔沒時間相處以致後悔中」的牛排布丁,以及「傳說中經常賴牀」的sp

車子行進約半小時左右吧?大姊夫和弟弟分別打了電話來關心,詢問航班是否會受到機場大霧的影響?以往出發前我都會上網查詢航班狀況,這一次因為天氣晴朗,怎麼也沒想到會碰到濃霧問題。到了機場一看,班機延飛表定時間變成下午4:30,本來一路上還在擔心痴程度和我不相上下的大姊,可能會迷路而延誤了check-in的時間,這下子憑空多出了七個半小時。

或許是打亂了送行計畫的緣故吧,送行的節奏一下子也變得有些奇怪。如果馬上就要登機也許立刻會有哀傷的氣氛,但因為時間驟然被拉長,原本說想要好好聊聊的二姊顯得極為睏倦反而比平時更為沈默,我和sp及牛排布丁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些屁話,等我劃好機位領了150元的餐券,大姊載我們到附近的航空科學博物館打發時間。

這是我第二次參觀航空科博館。


上一次是阿諾還很小的時候去的。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而登場人物除了我和阿諾全都想不起來。不過稍微推斷一下就知道只有我們兩個人是不合理的。因為我不會開車,也沒有自己帶著阿諾搭車到機場的印象,所以一定有人載著我們去機場。最大的可能性是阿諾爸爸載著我們去的。不過我完全沒印象,可能是那天沒有被他吼過吧?要是有的話我應該會記得。


話題扯遠了,總之,因為時間過度充裕,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看展示的飛機彩繪模型,還看了超過半小時的火箭影片,影片內容原本更長,不過我打從一開始就只是衝著裏面的座位看起來有助於入眠才進去的,影片播了不到三分鐘就發現正好是催眠指數相當高的影片,只可惜冷氣太強了,睡了十多分鐘左右就被凍醒了,睡醒之際正好聽見坐在我隔壁的牛排布丁和大姊,正在討論銀幕上飛來飛去的「冒險之星」看起來很像花枝,好想吃一口之類的交談。製作這部影片的人聽到這種對話應該會哭吧?我猜。
。。。(ノ_・。

走出航科館後,我們慢慢的到停車場停好車,再慢慢的走到二航廈去準備吃午餐。不過到了第二航廈的餐飲部,也許是因為從前一天開始就因為機場大霧的關係,人多到爆,本來就不怎麼樣的用餐環境看起來簡直像難民營。因為我們完.全.不.趕.時間,所以就決定移動到印象中用餐環境應該會比較好的第一航廈。


也是託時間充裕之福,我們五個人搭了生平第一次的航廈電車。

在第一航廈一間牛排布丁說「這家店難道雇不到更好的店員嗎?」的餐廳吃中飯,味道普通,但如果連定價一起考慮,我估計開在一般市區應該一個月就會倒閉的程度。


總之,不管是感冒、班機的延飛、科博館還是餐廳,都更加深了疲乏感。


三多點左右,算算差不多該進去候機室了,去大姊車上拿行李時,大姊告訴我一件事。她說:「羅慧夫在回美國前,有人問羅慧夫:『你要離開台灣,會不會有所牽掛?』羅慧夫回答說不會。問的人質疑:『可是你在台灣生活了四十年,回去美國後一定會想念台灣的呀!』羅慧夫回答說:『我不會的,就像我當初離開美國來到台灣之後,也不會想念美國的一切一般。』我把他這段話送給你,希望你到了日本也不用心懸著台灣的一切。」大姊一邊開車往航廈移動一邊這麼說著。

大姊一語道破了我的心事。

 

我想起牛排布丁在我離開的前一天,說她覺得機場是一個很感傷的地方,因為每一次到機場總是代表著和某些人一段時間的分別。

 

我想起和阿諾碰面的第一天晚上臨睡前,阿諾抱著我說:「今天好開心喔...不過,歡樂的時光總有一天會結束...」還沒等我回答,他旋即又說:「算了,現在不說這個了,還有很多天呢!」

這種時刻我確實很想不開,在臨睡前看著阿諾的睡臉,想著從我和橫田交往的那一天開始,就註定了摯愛的人總得在分別的時刻嚐盡了孤單。

 

和阿諾相處的最後那兩天,阿諾因為重感冒的關係幾乎都在昏睡狀態,夜裏我抱著他,幾度強忍著不哭出聲,但淚水還是忍不住滑落下來。

往機場的路上,阿諾打電話來說:「馬麻,我的感冒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一路順風喔!」

回程的航班預定10:50起飛。因為台北濃霧的影響改到下午4:30,然後又在下午延長一個小時,變成表定下午5:30,我在6:0時雖然順利登機,但又足足在飛機上等了一個小時飛機才起飛,到達成田機場出境時連最末班的電車都沒了,只能搭最末一班的巴士到東京,打電話要橫田來接。一直等著我一起吃晚餐的橫田,在我上車後第一個紅燈停下來時給我一個很深的吻,無言的訴說著他這段時間的想念。

我想羅慧夫真的是很了不起的人,要能無所羈絆、無所牽掛真的很難。

 

我曾想如果我身邊的人能少愛我一些,或我能夠少愛他們一些,那麼道別就不會變得那麼難受了。

 

但我們如何控制愛的份量要給的深或淺?又或者說,誰會為了分別之際不讓自己感傷,而在相處的時候少付出一點愛呢?

 佛家說愛別離苦、怨憎會苦,只要起了執著就會起煩惱而招致種種苦痛的果報。

 也許因為我是凡人,我還參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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